《小国师》 百度云txt小说下载全文阅读谢司白定安作者鲸久

她母妃临死前对她说:“后院藏着些银两,是我昔时的陪嫁。这宫里认的不过两样东西,一是权,二是钱。陈家倒台,这么多年来我荒废在这深宫中,已无心活下去。你不同,你还有以后。这些钱你拿着,去找谢司白,怎么打点人,怎么买通消息,你一一学来。”
定安记下。

文案二
初次见面,谢司白笑意清浅,一派的温润如玉:“你若承情,x后做我的弟子,以先生称我,我护你在宫中周全,你可愿意?”
定安懵然无知,点头同意了。
很多年后定安听人说:
“谢司白这个人,不在意的时候是真的不在意,一旦上心,凡他所有,锱铢必较。”

国师×小帝姬
又名《帝姬养成记》
懦弱小帝姬步步黑化,后期大杀四方的明艳美人

早过了夜禁的时辰,阖宫上下,只有含章殿灯火通明。香尘跪在鸾帐前,殿中静的只能依稀听得到灯芯火花哔剥的声音。火光燃着,忽的熄灭,香尘没由来的心一惊。她抬头往鸾帐看去,从中伸出一只素白的玉手,招她过来。

香尘眼眶微x。她压下这股子酸涩,走上前去。

“娘娘。”

病中的陈妃早已失去了昔x的好颜色,近来更是严重得进不了食,骨瘦如柴,形容可怖。
“几时了?”她问。
“将子时。”香尘答她。
陈妃半阖着眼:“定安呢?”
“奴婢让帝姬回去先歇着了。”香尘每说一个字,都觉得多一份重担压在心头。陈妃自陈家倒台后就大病不起,拖了这么三四年,任凭谁也知道,她这副身子早已是强弩之末,再也拖不下去了。

“替我叫她来。”陈妃有气无力,“我还有些话要叮嘱她。”

香尘应了是,让身边的宫人去将小帝姬请来。

没多久,宫人挑着宫灯,将披着斗篷的定安带来。陈妃眠于病榻,勉强睁开眼。
将九岁的定安朝着她跑来,睡眼惺忪的模样,没有旁人脸上的愁苦。
“娘亲。”定安跑到她床榻边。
“嘘。”陈妃看着她,“叫我什么?”
定安这才回神,规规矩矩改口“母妃”。

陈妃让她到自己身边。

“让她们退出去吧。”这一句是对香尘说的。
香尘会意,打发殿里其他人去外面候着。她行礼也准备退下,陈妃叫住她:“你留着就是。”

等只剩下她们三个,陈妃让香尘将自己扶着坐起来。她抬手摸了摸定安迷茫疑惑的小脸,早已平波无澜的心忽生悲戚。
她的定安还太小,小到远不理解接下来会发生的事。
“定安。”她轻咳几声,“我时x不多了,不管你能不能懂,娘亲与你说的话,你要一字一句记在心里,可好?”
定安眨眨眼睛,看了眼旁边的香尘姑姑,不明白那句“时x不多了”是什么意思。
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。

“后院藏着些银两,是我昔时的陪嫁。我早知有今x,所以分文未动。这宫里,说白了认的不过两样东西,一是权,二是钱。”陈妃已经很少一气说这么多话,她微咳两声,香尘取来青瓷盏给她,却被推开。

定安懵懵懂懂,但也心感不好。她软软唤了声“娘亲”,陈妃比了个噤声的动作,看着她的眸中满是温柔。

“陈家倒台,这么多年来我荒废在这深宫中,已无心活下去。”陈妃抚摸着定安的脸颊,隐有眷恋,“可你不同,你还有以后。这些钱你拿着,去找谢司白。”
“谢司白?”定安重复着这个拗口的人名。
“青云轩谢司白。”陈妃道,“我于他有旧恩,他自会帮你。怎么打点人,怎么买通消息,你与他一一学来。”

这些话里十有□□定安都听不明白,但强烈的不安铺天盖地压制在心头,连喘气都觉着沉闷不堪。
她望着陈妃:“娘亲?”

那番话早已耗尽陈妃为数不多的气力。她还想说什么,却是咳嗽起来。香尘忙扶着她躺下,陈妃握着定安的小手,用了下力,最后还是松开了。

“你回去吧。”陈妃道,“明早还要去国礼院上课,免得睡迟了误了时辰。”
定安怔怔的:“明天是除夕,不用上课。”
陈妃愣了下,旋即笑起来。她的视线移到头顶的鸾帐:“已是除夕了吗?”

这句话不知是对谁讲的。

陈妃让香尘将定安送回去。香尘替定安披好了斗篷,茜红色羽纱面白毛里子。定安长得有七八分像少时的陈妃,穿戴齐整衬得唇红齿白,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。

“帝姬,走吧。”

定安被香尘领着去。她时不时回头张望,鸾帐已然放下,再看不见任何人。

香尘眼中隐有泪光,她强忍着复杂心绪,将小殿下带去偏殿安置。
要走时定安抓住她的手:“香尘姑姑。”
香尘叮嘱她:“帝姬要记牢了娘娘和您说过的话。”
定安的大眼睛忽闪忽闪,惴惴难安:“娘亲她怎么了?”

陈妃一直在病中,定安早是习以为常,于她来说“母妃病重”这四个字,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,左不过几天见不着而已。她理解不了什么是“不好了”,也理解不了什么叫“天人永隔”。

香尘沉默片刻,只是温声道:“殿下早点歇着吧。”
定安不肯松手:“我想去和母妃一起睡。”
香尘什么都没说,倒是一旁自小照料定安的静竹上前来,哄着她道:“夜深了,娘娘也就寝了,殿下也好好歇歇,明早就能去见娘娘了。”
定安问:“当真?”
“当真。”

香尘没说话,也说不出什么。她看着静竹安顿好定安,才转身去了。

定安惦念着陈妃,迟迟不肯睡去。她自幼生长宫中,还是头次觉得夜这样漫长,好像怎么熬夜熬不到头。至后半夜她撑不住睡去,梦里净是些光怪陆离的事,不着边际。将近凌晨时,陈妃入了梦,言笑晏晏的,眉宇间再不见病中的孱弱,立于一侧,和她说了些话就走,定安去追,却是怎么追也追不到。

定安从梦中惊醒,静竹提着灯盏过来,只见她泣不成声。
静安吓一跳:“殿下这是怎么了?”
“我梦到……梦到娘亲她……”定安话还没说完,外头先响起丧钟,听声音很近,一下一下,响彻整个宫闱。

定安脸色煞白。

陈妃殁于寅时。

*

定安被带去主殿时,门口跪着很多人。陈妃戴罪,含章殿早就是实际上的冷宫,鲜有外人踏足。定安讷讷看着她们,一瞬间像是明白了些什么,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明白。
香尘拦在门外,一夜过去她整个人憔悴不少,眼睛也哭得红肿。她没让定安进去。只是对静竹说:“带帝姬下去吧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
“这是娘娘的命令。”香尘仿佛苍老不少。她矮xx子,注视着定安,那目光中似乎隐藏着什么。定安看不懂。
“殿下,还记得昨x的话吗?”香尘问她。
定安点点头,张口想要复述,香尘却“嘘”了一声。
“记得就好,一样一样来。”她轻声的,一字一顿,“不要着急。”

香尘知道自己横竖是活不了了。她是陈妃从陈家带来的,其他几个死的死失踪的失踪,只有她活了下来。现在陈妃去了,呈报上去,上面那位的意思是不入皇陵,随便找个去处埋了,生前留她至此,已算是情分。而香尘作为半个“罪臣”,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。
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小殿下。

“时辰到了,早些安置吧。今天除夕,要忙的事多,拖晚了对谁也不好。”乌纱描金帽,葵花团领衫,来人是内侍打扮,说话声音尖细,多少带着些不耐烦。

偏偏死在今天。
这是未尽的言下之意。

香尘起身,面上是赴死的从容。她知道争论什么也没用了,旁人的不敬是不敬,生前已是油尽灯枯,死后又能怎么样,被人指着后脊梁说的x子远远多着呢。

香尘让静竹把定安带走,定安不肯,扯着她袖子:“香尘姑姑?”
香尘摸了摸她的头。那内侍又在催促,她收回手,最后看了定安一眼。

“香尘姑姑!”
香尘随那内侍进了主殿,定安想伸手抓她,却被静竹拦着,怎么也抓不到,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远去,像极了梦里的光景。

陈妃去的平静,连出殡都不曾,更不谈谥号丧葬之礼。有传闻她被送去了后山安葬,有传闻她被接出了宫。先时东宫谋逆案,牵一发动全身,风光一时的陈家因而覆灭,两代当家人先后被斩,有好心人将他们的尸首收在南山。陈妃据说也葬在了那里。
事实如何,不得而知。
总归是人死如灯灭。

定安坐在偏殿。傍晚下了大雪,遮天蔽x,白白一片将皇宫整个的盖住。除夕夜,宫里一派的热闹。于礼她应当去皇后和太后宫中问安,但许是陈妃刚过世,倒被人忘了还有她这么个人,也没派人来催。

定安缩在墙角,晚膳一口未用。静竹怜惜她,偷偷用自己体己让小厨房蒸了她最爱吃的山药枣泥糕。陈妃去了,半大响静都没,皇上太后对定安也不闻不问。后宫皇子皇孙少说二三十,谁能顾得上谁。帝姬是真真失了依仗,往后难过的x子多了去。宫闱之中的人惯会捧高踩低,这么些小玩意儿,如若不是静竹出了自己的体己银子,只怕也捞不回来。

“殿下,多少吃点吧。”静竹劝道。

定安不响,她摩挲着一只褪色的半旧香囊,那是闲时香尘替她绣的。

静竹叹了声,让殿里其他两个小宫女出去,半俯xx子安慰她:“殿下若这样,娘娘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心。”
定安抬眼,漆黑眼眸深不见底:“‘在天之灵’?”
静竹一愣。只怕小殿下还不能理解殁了是什么意思。
“母妃会回来吗?”定安问。
静竹沉默下,摇头。
“香尘姑姑呢?”
静竹没说话。
定安已是知晓答案。她攥紧了那只香囊,转过身赌气似地背对着静竹。
静竹去哄她,却发现定安咬着唇,吧嗒吧嗒在掉眼泪。

“我要好好歇一觉。”定安也不顾外衣没换下就钻进了尘帐。

“睡醒了,娘亲她们就该回来了。”

02

陈妃还没有如所愿回来,定安就先是病倒。

她高热不退,梦里说胡话,净是在喊陈妃。正月沐休,太医院就剩下五个人当值,其中一个留守太后的寿康宫,剩下四个偏偏有事被支走。陈妃去得悄无声息,定安在宫里无依无靠,根本托不上人帮忙。静竹无法,一面派人去医署门口守着,一面衣不解带照料着定安。

一连三天,迟迟不见好转。

“不是说今天就回来了吗?怎么还没请过来?”静竹急得失了往x的从容冷静。
小宫女唯唯诺诺:“是回来了,我去请,结果在门口被秋菊姐姐拦下了,说是她们娘娘这些天身子不好,头疼脑热的,要先请了去看。”

秋菊是建章宫静妃身边的大宫女。静妃一儿一女,娘家又手握兵权,正是最得宠的。而定安只不过是个两三年见不到皇上一面的小帝姬,孰轻孰重一眼分明。
静竹一怔,问道:“你看清了?当真是秋菊?”
小宫女点头:“这还有假。”

她们这些新来的不知道,静竹这个早就跟在陈妃身边的“老人”却一清二楚。想当初陈妃进宫,宠极一时,是与静妃平分秋色。论起家族权势她们倒旗鼓相当,若论姿色恩宠,却是陈妃更胜一筹。后来陈家倒了,陈妃风光不再,静妃扶摇直上,又有一儿一女加持,宫中地位仅次于皇后。要说这次这样凑巧,静竹是断然不信的,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,静妃还对陈年旧事耿耿于怀,连个小孩子也不肯放过。

静竹心凉了一半。那小宫女不是个会看眼色的,接着道:“我还有一事要和姑姑说。”
静竹强作镇定:“什么事?”
“尚膳监那边。”小宫女迟疑道,“帝姬的例份少了两道菜。我今天上午去和他们理论过,他们反咬嘴说是我们乱诬蔑人……”
静竹一个头两个大。事情接二连三,这是早在陈妃微时她就想见过的。深宫自古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,帝姬年岁小,不受宠,又没有外祖家撑腰,哪还不是人人见着都要踩一脚的。

“这些小事就莫要拿来说了。先去把太医请来,眼下帝姬的身子最要紧。”静竹道。
小宫女忿忿:“可是……可是他们未免也太欺负人了吧。”

静竹还不及回答,殿里传来些动静,像是定安醒了。
静竹压低声音叮嘱道:“这些话你莫要在殿xx前提及,听到了吗?”
小宫女不情愿地点点头,静竹方才掀帘进了殿中。

“殿下。”静竹迎过去,“好些了吗?”
定安好歹是清醒了过来,虽然余热未退,算不上大好。

定安坐在褥子上,怔怔看着静竹,目光空d呆滞。静竹吓了一跳,心想莫不是这一烧烧傻了吧。
“殿下?”
“几x了?”
静竹愣了愣。
“离母妃她们不在几x了?”定安嗓子微涩,说起话来费劲极了。

定安这副模样与往x大不相同,静竹惴惴,答道:“有四五x了。”
“快要头七了。”定安自言自语,说完看向静竹,“是这么个说法吧?”
静竹觉得小殿下一夜之间像是长大了许多。

“青云轩,谢司白。”定安一字一句念出这个陈妃让她记下的名字。
静竹没反应过来,微微滞了下。
“你可知道这个人?”定安看她。

青云轩在甘泉宫,是皇上为国师特建的住处。国师一制大魏开国时即废除,十几年前新皇上位时重设,任青云观道长谢赞为国师,重用至今。至于谢司白……静竹久居深宫,含章殿素来与外无所通信,已是不清楚。

静竹如实回答。
定安道:“母妃嘱咐过我。你这就拿了我手牌,让人去青云轩,寻一位叫谢司白的人。”
静竹点了点头,问:“寻来说些什么?”
定安也不知,想了想:“……报上母妃名号即是。”
静竹应了声,交给其他宫人去办。定安怏怏无力待在床榻上,静竹服侍她用膳,她勉强喝了两口就喝不下。

静竹摇摇头,叹道:“这也不是个法子,太医请不来,好歹殿下自己争气些。”
定安垂着眼眸,安安静静的模样。她忽然说:“我昨夜又梦到了母妃。”
静竹一愣。
“母妃和我说了好些话。”她抬眼,目光悠远,不知在看什么,“我要好好活着才是,我知道的,我知道的。”

她没头没尾说完这些,也不管静竹听没听懂,就先回去休息了。静竹心里沉重。先前陈妃在时虽说也好不到哪里,但有香尘打点着,倒也勉强过得去。往后的x子如何,谁能说得准。

手牌发出去,几x不见消息。

与此同时监门里对含章殿的克扣越来越过分。先前还只是膳食被扣下两道,后来银炭香炉一应之物也开始缺斤短两。反正这小帝姬孤苦无依的,没地儿告御状,连带这些人也懒散怠慢。

太医也仍未请来。
向来好气性的静竹都不禁发了脾气,私下里恼道:“说是头疼脑热,都几x了还没看好?人不放出来,要等沐休结束,至少还要四x。”

所幸定安底子不差,渐渐好了些,可遇着凉气还是会咳嗽,迟迟未得痊愈。静竹听着她咳嗽声阵阵,着实揪心不已。

定安见她失态,轻轻扯了她衣角一下,糯糯唤道:“静竹姑姑。”

静竹自知失言,忙是住了嘴,可到底意气难平。

“静竹姑姑。”定安忽的问了句,“母妃在时,也是这般光景吗?”
静竹一愣。
不等她答,定安已是低下头去。手里的书本是国礼院夫子教导过的,如今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。

“再等等吧。”她说,也不知是在安慰谁,“再等等。”

*

天色渐暗,祭祀大典结束,群臣逐一散去。国师谢赞立于观月台上,昨夜才下过雪,底下虽然今早派人清扫过,放眼望去仍是白茫茫一片。
他一言未发,直至人走得差不多,他才看向身边的少年。少年左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,唇红齿白,眉眼生得极美,比女子还要秀气。他里着银灰色滚边刺绣白裳,外面罩了件雪衫,端的是风清月白,举手投足间,足已见得x后风华。

“昭明。”谢赞唤他。

谢司白,字昭明,是国师最得意的弟子,时常带在身边,深得皇上恩宠,因而名冠京中。

谢司白抬眸,停下手中的笔。
“你也累了有几x,今天无事,早些回去歇息吧。”谢赞道。
谢司白没有立即回答,只问:“先生呢?”
“皇上有事要与我相议,我晚些回,也不过一两个时辰。”
谢司白答了是,谢赞先走了。谢司白一直等着谢赞随宫人离开,才让人收拾起台中物件,往青云轩去。

宫人掌灯在前面引路。雪地铲过两遍,铲出条路来,不至于深一脚浅一脚。周遭暮色四合,临近青云轩,已是完全暗下来。
身边的小厮接过灯盏,引着推开了门。青云轩有规矩,虽然建在宫中,但宫里人轻易不得入内。踏进门槛,那小厮才道:“这些天可是累坏了。”

又是朝贺又是祭祀大典的,青云轩新起不久,正得皇上重用,连头十几年得宠的御前门也比了下去,但凡这些事,全权交由青云轩去做。
而谢司白作为最得力的弟子,自是要负责周全。

谢司白瞥他一眼,轻描淡写:“慎言些。”
那小厮嘿嘿笑着:“公子未免太小心了,反正也没什么人在,说的也不是僭越的话。”
旁边另一个僮儿故意呛他:“你自己不觉得,若让有心人听到,保不定x后是个祸患。公子常教导慎言慎行,你记着点。”

两人争锋相对地斗嘴,谢司白懒得理会,径直越过了他们。那二人见状,住了嘴,忙是快步赶上来。

檐下风灯忽明忽暗,进了屋,外间有个小厮靠着墙打盹。回来的两个戳了戳他胳膊肘:“醒醒了,什么时候就先睡上了。”

小厮备好热水,谢司白洗了手,先前睡着的那僮儿给他讲起这些天青云轩的事。另几个斟了茶,递上汝窑制的天青茶盏。谢司白接过,却没动。
耐心听完那僮儿说的话后,他略一扬眉:“就这些?”

僮儿点头,迷迷怔怔的,脸上还印着睡时趴在木桌上的印子。谢司白放下茶盏,那僮儿后知后觉想起些什么:“对了,还有一事。”
“什么?”
“前些天公子刚走,就有个宫里打扮的来送了张手牌,说是要找公子。”
“手牌呢?”
僮儿赶紧翻出来呈交上去。
汉白玉做的手牌,雕工精致,镶了金边,应当是宫里那位皇子帝姬的。
谢司白翻过来,背面刻了十六二字。

“十六?”
旁边一小厮答:“我记得宫里排行十六的是位帝姬,只不过不大常听说她的事。”
谢司白不以为意,正要把手牌放回去,那僮儿补了句:“他们还留了话,问说公子可还记得含章殿的陈妃娘娘?”

陈妃。

谢司白自小记忆力惊人,若不然也到不了今天的位置。他很快想起旧年间发生过的事,收回了动作:“并州陈家的那位?”
“正是。听说前不久没了的,连个动静也没……”真是可怜。

谢司白盯着那手牌,目光清寂。
旁边人道:“现下这是何意?”

谢司白没说话。
他自然是明白的。

谢司白望着那手牌,漫不经心道:“还说什么了吗?”
僮儿想了想:“倒是问了公子何时有闲,想见上一面。”

这未免也太胡闹。大魏虽不比前朝不大讲究男女大防,民风开放不少,可这终归是在宫里,规矩是要比外面严一些。

在场的几个都以为谢司白定是要拒绝的,没想见他把玩着那手牌,像是在思考着什么,没有立即做出答复。

良久,他放下那手牌。

“好。”他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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